无可摧毁的纯真（上）——给此去经年太太的《余生》
这是一篇宝藏，相信好多在剧版完结、tag逐渐冷却后才发现这篇文的小伙伴都有同感。做为同人，《余生》实在承载了太多东西，医生这个行业的理想和现实、人性的考验、疲惫与坚持、生离死别，当然，还有巍澜的神魂，和特调处成员初心不改的光芒。就像很多好作品一样，丰富厚重的《余生》在不同的读者心中，会激起不同角度的共鸣。一直想写点什么表达它带给我的感触，又不知从何下笔。前两天终于开了这个闸，从江南写到海北，在出差路上，在美得不似人间的景色里，在我摆着羽毛项链的书桌旁，不知不觉就话痨了5k+……已经太长就先发出来，等完结了再补个下篇。
太太的文笔真是引人入胜，开篇几段祝红和老楚跃然纸上，然后大步流星走进来的赵主任，那个劲儿，就是赵云澜本澜没错了。这文一开始就信息量颇大，大外目不暇接的忙碌，矛盾冲突和复杂病例都需要大量笔墨去写，不得不佩服太太的驾驭力，整个行文节奏非常平衡，而且就在这些剧情里勾画出了主角们的性格，随着剧情展开一点点丰满起来。
第一章里巍澜重逢的那场，写出来是比现实还要现实的那样几句对话。但仔细体会，就感受到八年杳无音信和当初不辞而别割断的汹涌情愫。没工夫也没准备好心情叙旧的赵主任被急诊叫走了，晚上回来，就添了几道患者留下的抓痕。沈巍瞬间起身说“你脖子上怎么弄的”,这个细节特别沈巍。如果不是亲密无间的人，分别多年，怎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呢。沈巍对他的一颗热切之心，一点都没变。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出来，互相打量着，被岁月磨砺改变的，还有不变的那个人。那一段情绪的张力和起伏写得非常有感觉。最后多少怨气愤怒和未曾倾诉的苦，都化在了沈巍脸上藏不住的笑意里，然后，赵云澜给了他自己家的备用钥匙。当时看了这个开头，就有种什么也无法让他们的爱蒙尘的感觉。明明身后是八年空白彼此还没续上的摊，眼前是风雨将至一路艰难，却就是教人觉得岁月静好，遍地荆棘也能让他们走出一条开满花的路。
曾有太太说巍澜就是爱情本身。是的。我甚至觉得，他们就是爱本身。只要有幸被它照耀，一瞬的光亮就足以支持我度过漫漫长夜。
他的沈巍回来了，从他看见他遇上的第一个棘手病例开始，他就说“一起去。”往后余生，再也不必分开。
很喜欢太太在充实的剧情里让两人一次次再被对方打动，这两个人啊，每次你都会觉得更爱他们。孕妇那个案例时，沈巍回国后第一次在病房亮相，那段话真像刚从美国回来的医生会说的（很令人感慨，医者的自由和权力）。保护赵云澜的沈巍特别A，那段话也说得特别镇得住场。然而办公室里，赵云澜说你不需要这样做，这不是国外……你得先学会自保。停在这儿，或许就是疲惫现实里两人的相对无言了。但太太从来不会止步于此，沈巍并非单纯的理想主义者，他什么都明白，他明白赵云澜想护着他的心意，明白这里不是乌托邦，他说，有些事既然你不能做，那就我去做。我看得和老赵一样说不出话。这个开篇的立意在后文的故事里不断重现、展开和深化：我知道现实并非理想，但我仍愿怀抱理想的光芒，为你披荆斩棘，为你宽宥仁爱。而且，老赵也不是盖的：“我赵云澜在立仁15年，走到大外主任这个位子，往后谁护着谁，还不一定。”看着就嘴角上扬，和沈巍一样，心有道，这就是赵云澜啊。
第四章里经典的老赵喝多被巍巍捡回家，赵云澜说“你是不是特瞧不上我”，医者最后的底线和尊严，我让老楚失望了……还有祝红、林静……还有你。难得在沈巍面前吐露脆弱，往前那些年，小澜孩都只能自己闷在心里吧。沈巍说，为了信仰付出的代价，值得（太太抓住了剧版巍澜的灵魂呀）。他俩真是如出一辙。而且他还对赵云澜说了一句最能慰藉人心的话：汝道不孤，他们信你，而我，一直都懂。
往事可作一场宿醉。醒来时，天依旧清亮，风仍然分明。我知你心意[1]。
然后，他们合作了那台高难度的手术。我经常觉得这篇文连感慨都无从说起，因为一切情感都完美地包含在太太的文字里，铺陈时淋漓尽致，让读者也跟着流泪，克制时神华内敛，解读出来反而不美。第六章太太自己说没趣，可是看看评论区里小伙伴们的留言，那实在是很震撼的一章。巍澜如为一体的默契，仿佛那八年空白从未存在过，他们站在彼此身边，就给人一种生死交托的信任感。医者与患者，在那个时空里也是生死交托。重重意外惊心动魄，分秒必争的抢救写得扣人心弦，沈巍在杨丽耳边的那句祈求，穿过了医者只能在身体层面救治的有限，直接呼唤一个灵魂对生的渴望。谁说麻醉中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呢。终于在死神手底争来了巨大的生之喜悦，老楚却对小郭说了那么一段载满深重悲伤的话。所以我说太太的文从来不会止步于浅显的悲喜。曾经看过一个脊柱外科医生的访谈，他做过上千台成功的手术，不乏各种首创，永远不能忘记的却是每个失败的案例。那是医生和患者家属一生的沉痛与遗憾。仍旧能抱着这样初心的医者，令人敬佩。文中的沈巍、赵云澜和他手下的每个人，都在向读者展现这颗无可摧毁的初心，生之无奈死之绝望也不能让它熄灭。话说，小郭真是太出彩了，很多台词不适合巍澜老楚这些老江湖，他讲出来就特别纯粹动人。
其实，小郭那句“那些牺牲就是值得的”，这个怎么说呢……但愿他们不必抱着“牺牲”这样惨烈的心态吧。因为前人那些失败的尝试，在当时也是怀抱成功的希望在努力的。此为尽人事而天不成全。有时就会想起《恩宠与勇气》里的那句话：活着不是奖赏，死亡也不是失败。站在更广阔的时空里，生命绵延不止，没有谁会真正死去。做为一个人类，在巨大的生命之流面前，有时只能顺服。臣服，是更大的力量和勇气。
穿插在紧张剧情里的巍澜的感情线，每每都让人觉得，馨香就要透出纸面，良宵苦短，只想看他们一直走下去。下了手术老赵胃疼倒在沙发上，什么也顾不得，就紧抓住沈巍的手：我们做到了。还有，有你就好。巍巍守在他身边翻着旧教科书，翻着写满两人回忆的校园往事，真实得就像自己也回到了学生时代，在刺鼻的福尔马林房间里切片子，练手术结练到左手抽筋，对当时的专业充满梦想的那种热诚，还有和当时的人一起意气风发地说，我们会去哪个研究所。后来，才明白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。幸好，这里的他们没有走散。
“我有沈巍，千金不换。”
“那种灵犀之间的相互扶持，那比肌肤相亲更为深远的灵魂相交……原来爱一个人，与性别，脾性，都毫无相关。”
真的没有理由。他们就是爱本身。遇见了，我生从此再无可畏惧。
写到这里，巍澜的第一次坦诚剖白是水到渠成的。一起担着巨大的风险配合无间时，那个过程几乎没有空间思考，更像是身体和直觉本能的默契。两人又分别在回忆里穿行，好像心灵一直在那个时空里亲密无间。只差一个当下面对面的，语言的交代了。沈巍说出那句“我回来，为了一个人。”“八年前，我们有约”时，心都提到嗓子眼，居老师采访里那句深情的“希望你还记得，我们有约”如在耳边。这里直白的是小巍啊，赵云澜你竟然落荒而逃还坐马桶上装睡，哈哈哈不用想了一定你是被沈巍压的（哦不这是什么重点）。然后，这里的小巍那么好，他也没骗他，当年原委就坦白说，我愿意。我想看着你走自己的路。太太怎么能每次把原著经典台词用得那么贴切和催泪，沈巍轻描淡写带过八年的辛酸苦楚，就看着赵云澜红着眼眶笑，说“值得。”心里那个烟花满地，只想给你送一年份的水溶C！
这层别扭的窗纸一朝捅破，哪还需要什么别的呢，接下来赵云澜直接求婚告白，一点都不意外。他们早该在一起啊。分别太久，我只怕，今生不够。
沈巍说，回家。赵云澜说，一起过吧。
往后，余生，都在一起。
不用什么浪漫言语，自有璀璨烟火和头顶星辰为他们见证。
直到他俩都睡过了，我才发现这篇文里极少有人物外貌的描写。有医学工作者这方面的淡然在里面。而且，那么美的沈巍和那么帅的赵云澜，他们早已不需要“好看”来相互吸引。
你不需要好看，也不需要无所不能，你的善良、爱与光亮，早已够我慰藉平生。
只要是你，就足够。
想起原著里赵云澜逗沈巍，问他“我帅不帅”，沈巍说无论你什么样子，对我都是一样的。若非在彼此的灵魂里认出了爱的真相，谁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外在的一切呢。
接下来第十章开始的平乐山救援，像整个行文里螺旋上升的第二段阶梯，主题的光辉在更大的剧情激荡里铺展得更为深广。风雨欲来时赵云澜在梦里叫沈巍的名字，不知为何就被这个细节击中心脏。究竟是什么能借着梦境抵达时空的彼岸呢。至亲离开时，我也在自己的大梦里无知无觉，以为今生既然有缘一场，总能收到一点消息吧。可是后来才明白，我的心灵根本没有向他敞开过，哪里能听见他呼唤呢。赵母离世时，赵云澜就睡在值班室里，有时缘分就是这么多，孤独而来，孤独而去。我们住在两个身体里，活在各自的梦里，就隔着一场飞奔疾驰那么远，再也不可触及。
是什么能跨过时空的两岸呢。太太笔下的巍澜之间，好似有一座神秘的桥。没有商量过，他就把普外全权托付给了他，又好似心有灵犀，他向回跑，就在偌大的医院里遇见他。两人在走廊里匆匆道别，那段读着感觉空气都是稠密的，整个画面是大战在即的紧迫感，场景中的两人周身却裹着温柔的金色光彩。一个说，这不比国外，别伤了自己。一个说，你记得带胃药，注意安全。抬起的手那里气氛真好，真的不来个临别的拥吻么，太太就喜欢hold着饱满的情绪隐而不发呀。再回去品读那一段，感觉那个拥抱被打断，不写出来正好。未表达的情感就像没有倾泻的水，造出格外强烈的CP氛围，像牵在两人之间的红线，贯穿了整个下文。后来沈巍打电话给山上的赵云澜，很少很简单的台词，长长的呼吸声，感觉就像剧版里两人那些无声对视的经典时刻。沉默中听你呼吸，要什么语言呢，语言何其有限。
还有，必须破坏气氛地吹一下赵云澜的“把心放在骨盆里”，太太你哪来这么多神来之笔呀，骨盆是海底轮的位置，代表着信任和安全感，以及……本能之爱。
平乐山再次写出了赵云澜的果决和担当。像 @猫先生的点心铺子 说过的，AU难得抓住神韵，太太做到了。选择、放弃，一切为最佳效益服务，颇有点圣人无情。圣人自然不是无情，只是不会为小格局的情所牵绊。这里的赵云澜不是先圣，是有喜怒哀乐的凡人，那些对凡人而言过于沉重的选择，也只能用血肉之躯去承担。人间事，其实我觉得所有的神圣就在其中。
回头再看十一章时，给老赵递水的林静，说回去后我也好好享受享受去。那个心酸。谁知道就再没回去呢。老赵第一时间选择了救那个伤员，或许正因为，林静是自己人，他知道他必会做同样的选择。但是，又怎么可能不自责。带着一身雨和泥水赶回医院，送进手术室的伤者生死未卜，林静还在山上，也是生死未卜，祝红又告诉他，他的小巍受了重伤。读者跟着老赵踉跄的步伐推开房门，一路上也几乎无法呼吸。“小巍，你就是我的心啊……”哎，那时候的沈巍只道自己的心是赵云澜，还未敢去想，赵云澜对他是同样刻骨的深情吧。
这文里的老赵真是把神的担当都往自己肩上揽。他说，“可惜我不是神，可以恩泽众生，也不是鬼怪，能保一方安定，只恨我生而凡人，就连身边的人，都守护不了……” 生而为人的无奈，谁不曾在暗夜里咽过眼泪，被沉重的悲伤压得喘不过气。惟愿这些时候，你仍能感到神之羽翼就在背后。每个降生于世的孩子都是苍天的爱子，带着自己那一份的恩典，和来此之前，自己曾经用真实的勇气选择过的，此生的难题。
沈巍说，“我们终究是人，可我们，还有神的勇气。”
其实我同样喜欢的，还有沈巍那句“我们穷尽一生，又何尝不是在生的初始，就做好了走的准备……” 赵云澜是神之勇气光亮的那一面，沈巍，是他背后的影。特别喜欢太太对赵云澜的解读——“生出这一腔孤勇的根源，便是那灵魂深处的自由。”随后第十四章里的那四个字，也真真是道出了沈巍的神魂。
——“那，人这样的人去待爱情，祝红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……
粉身碎骨。”
我的小巍啊！这样义无反顾又炽烈决绝的爱，我甚至感到，它背后藏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情感。一种，想要活出那样灵魂之自由的，飞蛾扑火般的渴望。
平乐山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，他再次能把爱人嵌在怀里时，千般热烈或缠绵的情话就只成了一句“我守住了……” 从祝红的视角，刻画出那八天病区绝境里的沈巍像一把刀，斩钉截铁地守着赵云澜的人间，他的大外，他心系的那些患者。而他自己的一颗心，还有赵云澜的，早就揣在了对方怀里，他们是彼此灵魂的守护者。
然后老赵说啊，你怎么就偏偏挑这时候回来，几年难遇的大抢救也叫你赶上了，点儿真背。强强的心灵相契不过如此。不需要把对方藏在身后，我当然心疼，但是，任谁为谁牺牲，都是看轻了另一方。
“可以为别人能活着而牺牲，对你，却只愿同生，共死。”
真是觉得，《余生》的巍澜不仅是彼此的家园，也是在巨大的信任里让对方活出了自己最挺拔的样子。
其实这时的小巍给我的感觉还是有点像原著里的，藏着一丝暗影。之后十七章开始的第三个螺旋阶梯，是他们又深一层的，对灵魂里的荒凉与黑暗的救赎。若说前两个阶段是平了曾经的山海，到同生共死，这里就是这一抱余生里再次撞出的火花。也是长情如故，也是历久弥新。留到下篇再写~太太说这文写了2/3有余，很是不舍呢。今天看到大结局之前的刀子，哎……还是要给你递笔芯和饺子呀。
PS. 十一我也要去茶卡了，如果那时还没完结，或许又会在一个不似人间的美景里读读写写啦。
回忆若能下酒,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,醒来时,天依旧清亮,风仍然分明,而光阴的两岸,终究无法以一苇渡航,我知你心意。 ——简桢《相忘于江湖》
题目《无可摧毁的纯真》是阿玛斯一本书的名字，讲的是我们光辉灿烂的那个本来面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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